马里国内正在发生的大规模动乱引发了国际社会强烈的反响。众多国家对马里事件的关注当然不仅仅是外交上的,它更从一个侧面折射了非洲经济的重要性。
非洲将成为下一个亚洲
由于经济落后和政治的不稳定,非洲曾经一度被国际投资者避而远之。但现在,非洲大陆正在成为世界各国投资者竞相趋往的热土,几乎所有的重要经济体在非洲都有经贸关系。
或许用一个简单的比较最容易让人理解非洲现如今的重要地位:印度一向被西方国家视为政治民主的新兴市场国家的典范;非洲人口超过十亿,略少于印度,但其经济总量却比印度还要大。
根据非洲发展银行的预测,非洲国家GDP总量在未来五十年内的平均增长速度可达5%以上。未来十年内,埃塞俄比亚、莫桑比克等非洲国家将成为世界上增长最快的经济体。非洲将成为下一个“亚洲”——这似乎将成为不可避免的趋势。如此大的人口规模,如此大的经济体,如此耀眼的增长潜力,当然没有任何投资者愿意错过。
中国企业在非洲的出现虽然晚于欧洲前殖民国家,但近二十年来增长迅猛。2012年,中国超越美国称为非洲最大的贸易伙伴。中国的企业在非洲的直接投资遍及各行业,从农业、基础设施建设、能源开采,到运输、商贸服务,再到通信、金融等等。
随着投资规模的壮大,一方面中国企业也在劳资关系、环境保护等方面遇到了障碍,近年来排华事件时有发生;另一方面,中国在非洲日渐提升的影响力也引起了欧美等传统强国的警觉,未来投资非洲的竞争将越来越激烈。更重要的是,非洲经济本身也在转型之中,如果中国企业不能适应这些变化,则会在下一轮投资非洲的竞争中被淘汰。
人群结构和消费文化转变
有数据显示,非洲的中产阶级正在崛起,数量上甚至已经超过了印度。同时,非洲一半以上的人口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年轻化和中产化的人群结构对非洲消费市场有重要的影响。
当经济稳定增长期成长起来的一代人称为社会主流消费群体后,整个消费品市场的需求将迅速呈现出多样化趋势。消费层次由低层向高层发展,内容不断丰富,对质量和潮流的追求开始成为重要的考虑因素。
事实上,这一趋势以初露端倪。现代化的购物中心和娱乐场所已经在非洲许多城市兴起,好莱坞大片的档期影院前也开始排起了长队,年轻人们也会穿着时尚的运动鞋,期待着拥有更酷、更新款智能手机。根据麦肯锡公司2012年对非洲15个大城市的消费者调研,58%的人表明在购买服装时首先考虑的因素是时尚,一半以上的受访者会通过网络进行购前搜索。沃尔玛、IBM、谷歌越来越多的服务业和高科技公司加大对非洲市场的投入。
更加独立的内向型经济增长
非洲经济曾高度依赖于初级产品出口和外部救助,因而一度被认为是严重依附于国际经济的大形势。但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之后非洲经济的表现说明,非洲正在走向日趋独立和区域性的经济增长。大量的资源被投入到基础设施建设等可以推动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的要素上,而非简单的依赖于原材料出口。以埃塞俄比亚为例,基础设施上的投入占到了全国GDP的10%。
同时,非洲国家之间的区域性贸易也开始增长。西非共同体、东部和南部非洲共同市场(COMESA)等区域性组织正在发挥更加重要的作用,推动非洲国家内部的经济交流和融合。与此同时,非洲国家对外部冲击的敏感性降低了。非洲的经济增长将是更加可持续、长期化,而非短暂的繁荣。
由于地缘政治和殖民历史等原因,绝大多数非洲国家在经济上与欧洲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但这一状态正在悄悄发生转变。欧债危机爆发之后,市场普遍预测非洲经济会因此被牵连而受到重挫。但事实上,欧债危机对非洲经济的负面影响微乎其微。甚至还出现了前殖民地国家救助前宗主国的案例:葡萄陷入经济危机之后,曾经的殖民地安哥拉成为其救助者,安哥拉国际信贷银行最近完成了对葡萄牙商业银行的收购。有报道显示,安哥拉政府还在深入研究,准备更广泛地参与葡萄牙开展的私有化项目。
这一角色的转换虽为个例,但却颇有趣味:安哥拉,这个自1975年独立起就长期处于内战的国家已经实现了政治稳定,并在依靠大量的石油和矿产资源经济迅速崛起,初步转向内向型的正常经济增长轨迹。而对于很多非洲国家来讲,安哥拉的成功是可以复制的。
技术专家治国
仅2012年里,非洲就有六个国家新选出的政府领导人曾有工程师背景,包括突尼斯、埃及、埃塞俄比亚、索马里、安哥拉、塞内加尔等。除此之外,尼日利亚、厄立特里亚、尼日尔等国的政府领导人也是工程师或科学家出身。现任非盟主席、埃塞俄比亚总理Hailemariam Desalegn曾获得土木工程和卫生工程的学位,并担任过水科技研究院的主任。非洲联盟的执行机构“非盟委员会”的现任主席Nkosazana Dlamini-Zuma是一位医学专家。
或许这只是一个微弱的信号,但却蕴含着重要的启示,它标志着非洲的国家治理正在日趋务实。二十年前,大部分非洲国家处于独裁统治之下;此后多年的政治改革和民主进程也是充满动荡;而现在,许多非洲国家开始专注于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技术官僚在多党竞选中的胜出正说明了这一点。正如哈佛大学非洲专家Calestous Juma日前撰文的评价:“非洲正在借鉴东西方政治体制的长处,试图将政党政治和技术之国结合起来。”
稳定、务实的政治环境对投资者当然是有利的。不过这也意味着中国企业将面临更多的竞争者,与欧美成熟经济体下成长起来的、擅长市场运作的成熟企业进行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