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司长谈中国对非洲援助：双方互利共赢

中新网3月3日电 据外交部网站消息，外交部非洲司司长卢沙野日前接受中非新闻交流中心记者采访时表示，在中非合作过程中，双方贸易发展了，中国从非洲获得了很多商品，特别是自然资源，非洲从中国获得他们需要的商品以及非洲国家经济发展亟需的基础设施项目，非洲的资源因为中国的需求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得到提升，非洲国家获得更多的发展资金。

以下是采访实录：

一、喀麦隆《论坛报》记者雅格：中国的两会召开在即，中国国务院对中非合作有什么规划，中国会加强对非洲的资金援助吗，还是基于现在中国经济状况，减少在非洲的活动？据我所知，中国帮助马里、喀麦隆等非洲国家修建体育场和水电站时，60%的工人都是中国人，中国为什么不向非洲进行技术转让？

答：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中国对非洲的政策是一贯的、连续的，不因国际形势或中国和非洲情况变化而改变。这个政策就是中国重视同非洲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将持续加强同非洲各领域友好合作。我举一个很好的例子，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中国并没有减少对非援助，而是按照承诺继续帮助非洲。2009年中非合作论坛召开第四届部长会，中国政府在会议上依旧宣布了一揽子对非援助举措，就是“新八项举措”。中国政府承诺三年内向非洲国家提供100亿美元优惠性质贷款。这个承诺在三年之内完全兑现。2012年，当全球经济仍未走出危机，中国经济也面临增速下滑困难时，我们召开论坛第五届部长会，中国政府再次宣布了在五个领域加强中非合作的举措，其中在投融资领域提出三年内向非洲提供200亿美元贷款额度。截至去年9月份，也就是时间还没过去三分之一，我们已经完成超过100亿美元贷款额度的发放，任务完成过半。加强同非洲国家的团结合作是中国政府坚定不移的政策和战略选择，所以请非洲朋友放心，中国会永远做非洲国家的可靠朋友和真诚伙伴。

关于第二个问题，我觉得有两个要点，一是技术转让，二是当地人的用工比例。关于技术转让，中国在非洲不管是援建项目还是合作项目，都毫无保留地把技术传授给非洲人民。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会在工程现场手把手教当地工人做一些技术工作。我在塞内加尔工作时，到中国援建项目现场看过，一个中国技术工人可以带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当地工人一起干活，教他们技术活。中国在非洲所有的成套项目建成后，都会留下技术小组，跟当地人员一块运营和维护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教会他们如何操作、维修设备。之所以感觉中国在援助非洲时缺少所谓技术转让，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培训了非洲技术工人之后，这些人学到技术就跳槽了，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导致非洲国家依然无法独立运营项目，依然要靠中国技术人员运作。这是问题所在。中国技术合作小组通常两年一期，有些项目一搞就是七八期，十多期。1988年至1991年我在中国驻几内亚使馆工作，我知道，中国在70年代为几内亚修建了一个人民宫，建完后留下技术小组，技术合作两年一期。2004年我再去几内亚，中国的技术小组还在那。不是中国人不愿意教，是我们教会了，他们又走了。当然，这些从中国人身上学到技术的非洲朋友走到哪里都是为自己的国家服务，我们没有意见。但开展这种技术小组合作要投入资金，如果非洲国家政府能把这些人才留住，我们可以把资金省出来，去干别的合作项目。

至于你说中国在非援助和合作项目60%的人员都是从中国国内去的中国人，我不知道这是你调查得出的结果，还是看到某些新闻媒体的报道。因为根据自身工作经历，我的感觉和你不一样。我在塞内加尔工作时，中国援塞国家大剧院项目正热火朝天地建设，当时工地现场中国工人和非洲工人的比例是1：8。这个感觉也得到中国在非洲其他工程项目的印证。中国的一个大石油公司中石油，在非洲共有21400名员工，其中当地雇员达到17600人，本土化达到82%。我这个讲法也得到一些西方研究机构的印证。美国美利坚大学教授布罗蒂加姆曾于2011年发表一篇文章，指出国际社会对中非关系的七大误解，其中一点就说，中国向非洲引入大量劳工问题是一个误读。根据她的研究，中国在非洲有2142个项目，有114000名中国人在非洲工作，平均每个工程只有53名中国员工，大多数是管理和技术人员。中国在非洲工程项目绝大多数都是当地雇工。布罗蒂加姆是《龙的礼物》的作者，这本书很有名，我想你们应该都看过。

二、尼日利亚电视台记者朱利艾塔：中国对非洲投资和援助很多，援助形式包括赠款、贷款，中国还和非洲签署一系列贸易协定，通过这些合作促进非洲的发展，中国也从同非洲的这些合作中获益了吗？

答：当然，中国是获益的。因为中非合作是互利共赢的。在中非合作过程中，双方贸易发展了，中国从非洲获得了很多商品，特别是自然资源，非洲从中国获得他们需要的商品以及非洲国家经济发展亟需的基础设施项目，非洲的资源因为中国的需求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得到提升，非洲国家获得更多的发展资金。国际机构研究结果显示，中非合作对非洲经济发展的贡献率超过20%。一些非洲朋友说，非洲过去10到15年的经济发展很多是仰赖于同中国的合作。中国从中非合作中获得了经济发展需要的资源、市场，但非洲从中获利更多。还有一点就是，中非合作不仅直接带动中国和非洲的经济发展，而且带动了国际社会对非洲的关注和投入。正是由于中国在非洲的存在，引起了世界其他大国对非洲的兴趣。而过去他们对非洲是不感兴趣的，他们认为非洲是“绝望的大陆”。正是目睹中非合作蓬勃发展，他们认为非洲商机无限，在他们眼中非洲成为了发展的热土。这就是中非合作的意义。它带来的是一个多赢的局面。

三、塞内加尔《太阳报》记者费耶：第一个问题关于中国同塞内加尔关系。上周塞内加尔总统萨勒访问了中国，您如何评价这次访问成果，如何看待中塞两国未来合作？第二个问题关于中美关系。最近美国总统奥巴马会见了达赖喇嘛。您是否认为现在中美关系面临危机？您如何看待今后的中美关系？

答：萨勒总统上周对中国进行了成功的国事访问。他同习近平主席进行了成功的会谈，会见了李克强总理和张德江委员长。两国领导人就双边关系发展、中塞合作充分交换意见，取得丰硕成果。萨勒总统是今年开年中国领导人接待的第一位非洲国家元首，充分体现中国对塞内加尔的重视。我们愿把中塞关系建设成中国同西非国家关系的典范。中国领导人提出，中塞要共同致力于发展两国长期稳定的友好合作伙伴关系。访问过程中，双方签署了一系列合作协定，包括政府间援助协定、企业间合作协定。双方都认为，中塞合作的潜力和空间非常大。中塞双方将共同努力落实好萨勒总统访华成果，进一步拓展和深化两国各领域合作。

关于中美关系。中美两国元首已就建设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达成共识。这一关系的内涵是不冲突，不对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赢。中国和美国确实是十分不同的两个大国。美国一向有“国强必霸”心态，认为中国发展起来后会挑战它的霸主地位。但中国不论从历史文化传统看，还是从近代遭遇看，都不是像西方国家那样有扩张野心的大国，中国是讲究“和”、“合”理念，与人和睦相处的大国。我们希望同美国建立和平相处的关系。中美可以在所有国际重大问题上开展合作，但需要相互尊重和信任，相互照顾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关切，通过合作共赢达到两国和平相处的状态。奥巴马不顾中国强烈反对会见达赖喇嘛，实际上是对中国的不尊重，是对中国主权、尊严的蔑视，我们当然要反对。美国人说，他们没有把达赖喇嘛当作政治人物，只把他看作宗教文化人士。但达赖喇嘛是什么样的人，不是由美国人说了算。从达赖喇嘛的言行看，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宗教人物，也不是什么文化人物，而是企图分裂中国领土的政客。他还领导着一个所谓的“流亡政府”，去世界各地窜访，企图获得有关国家对西藏“独立”图谋的支持，是抱有政治意图的。在涉及中国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问题上，中国会坚持原则立场，同时会继续本着建设新型大国关系的原则同美国发展关系。中美之间发展新型大国关系，不仅对中美双方有利，对世界的和平和发展都有利。中国决心打破“国强必霸”定律，但这需要美国配合。

四、卢旺达《新时代报》记者恩坦巴拉：第一个问题，中国向非洲国家政府提供援助时往往不附加条件，这和西方国家不一样。有些人可能会认为，这样做背叛了非洲人民。因为有些非洲国家政府可能是独裁政府，他们的领导人可能犯下人权方面的罪行，您认为中国这样的政策背叛了非洲人民吗？第二个问题，请您评价一下中国同卢旺达之间的关系。

答：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中国同卢旺达关系发展得很好。卢旺达虽然是小国，但很有特色，近十年发展得很快。中国同卢旺达长期保持传统友好合作关系。中国在任何一个时期都致力于发展同卢旺达的友好合作，近十年两国经贸合作发展得很快。我们将继续加强同卢旺达的政治交往，增进两国政治互信，加强两国治国理政经验交流。因为我们感觉，卢旺达正在探索和完善一条适合自己国情的发展道路，它保持了国家稳定、民族团结，保障了经济发展。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们在对非合作中、对非援助时之所以不附加政治条件，是因为非洲国家不愿意外部合作伙伴同他们开展合作时附加这样那样的条件。至于讲中国不附加条件向非洲国家提供援助就是背叛了非洲人民，这不符合逻辑。因为中国向非洲提供的援助、开展的合作、建设的项目，都是为了非洲经济社会发展，都是有利于非洲人民的生活改善。比如说我们建那么多基础设施，道路、桥梁、哪怕是体育场，都是为非洲人民所用的。更何况我们建了很多医院、学校，还有城市、农村供水项目，难道我们这样做是背叛了非洲人民吗？当然我理解这句话的潜台词：非洲国家的政府和人民是对立的。中国同非洲国家开展合作大多通过非洲国家政府。而导致非洲国家政府和人民对立的又是谁呢？我认为是某些西方势力。他们向非洲灌输、移植所谓西方民主制度，造成非洲社会分裂。在非洲这样的社会，超前、超阶段实行西方多党民主制度，必然导致社会混乱，导致非洲政府治理水平和能力下降，甚至导致政府的腐败。现在几乎所有非洲国家政府都是老百姓一人一票选出来的，怎么还会产生政府和人民对立的现象呢？这其中的原因值得深思。当然，不是所有非洲国家政府都和人民对立，那中国和他们开展合作时不附加条件不是更好吗？也许你会说，有些同中国合作的非洲国家政府是腐败、独裁，是和老百姓对立的。但问题是，所有那些同西方国家合作的非洲国家政府都是如西方标榜的那样，符合民主、人权标准吗？比如，穆巴拉克时代的埃及是接受美国援助最多的非洲国家，美国在向埃及提供援助、同它开展合作时附加民主、人权条件吗？当穆巴拉克被推翻时，全世界都说他是非洲最大的独裁政权，也就是说美国同非洲最大的独裁政权保持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所以，说中国同非洲开展援助不附加条件是支持了非洲的腐败、独裁政权，这是个伪命题。

五、坦桑尼亚《每日新闻报》记者伊利纳扎：我的问题关于非法象牙贸易。中国有没有向非洲国家提供援助来打击非法象牙贸易？

答：中国政府坚决反对非法象牙贸易。我们采取了世界上最严厉的措施来打击非法象牙贸易。也许你发现中国查获的非法象牙很多，那是因为中国打击的力度大。有些国家包括一些东南亚国家查获的少，并不说明它的非法象牙贸易少，而是它的打击力度没有中国大。中国人有对象牙的传统喜好，我们有象牙雕刻这一民间工艺，这是客观存在的。但国际上，特别是一些西方舆论片面把非法象牙贸易，特别是大象的盗猎，归咎于中国对象牙的需求，这是误导全世界。象牙需求不仅中国有，很多国家都有，比如日本，一些东南亚国家，包括欧洲。我看到一个新闻，英国的威廉王子是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他说要把英国王室的象牙艺术品拿出来销毁，以显示保护大象的决心。这说明英国也有很多象牙需求。要想治理大象盗猎、象牙非法贸易，全世界应当共同努力，全链条进行打击。首先要打击大象盗猎，要打击象牙非法运输途径的各个环节，还要打击非法贸易市场。这需要所有国家一起努力，而不是单单把责任加在中国一家头上。西方国家渲染中国在象牙非法贸易中的作用和责任，背后隐藏的目的是挑拨中国同非洲国家的友好合作关系，我希望非洲国家引起警觉。中国非常愿意同非洲国家就打击盗猎大象和象牙非法走私开展合作，而且我们已经同肯尼亚、坦桑尼亚等一些非洲国家开展了相应合作，采取联合打击行动。我相信中国政府今后会加大对非洲国家在这方面的援助。另一方面，帮助大象生存国提高打击偷猎和非法走私的能力是很关键的。西方一方面炒作、指责中国，另一方面并没有为提高有关国家打击偷猎行为的能力做出努力。

六、苏丹媒体中心记者阿明：我的问题关于国际刑事法院。请您澄清一下中国对国际刑事法院的立场，中国是否将这个法院视作维护国际正义的有效机制？国际刑事法院的一些判决让非洲国家感到头疼。比如，国际刑事法院之前就对我们的巴希尔总统下了逮捕令。作为非洲国家的朋友，中国将给非洲国家什么帮助，来减少国际刑事法院判决带来的负面影响？

答：中国不是国际刑事法院《罗马规约》的缔约国，你应该可以感觉到中国对国际刑事法院是什么态度。我们认为国际刑事法院在行使有关权利时应尊重非洲国家主权，遵守补充性原则，有关案件应先由非洲国家司法系统审理，而不应该越俎代庖。非洲国家领导人特别是国家元首，应享有主权豁免。当然ICC有关条约规定，缔约国要放弃主权豁免。非洲国家在这个问题上立场一致。去年非盟特别峰会通过决议要求非洲国家采取统一立场，维护非洲主权和尊严。在涉及ICC问题上，中国支持非洲国家合理要求。

七、埃及阿拉伯之声电视台记者扎伊德：中国如何帮助埃及克服现在的危机和问题？

答：中国是埃及坚定的朋友和可靠的伙伴。不论埃及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坚定地同埃及人民站在一起。我们对埃及人民经历的危机感到十分关切，真诚希望埃及人民通过自己的努力，运用自己的智慧，找到走出危机的有效途径。据我所知，埃及很快就要举行选举。这是埃及走出危机的契机，希望选举顺利进行。根据中国的经验，稳定是第一位的。没有稳定，什么事情都办不成，更不用说经济发展了。我们看到，埃及经历这两年的政治危机和社会动乱，对经济发展造成很大冲击。衷心祝愿埃及很快恢复稳定，重新走上经济发展的道路。在埃及经济发展过程中，中国是不会缺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