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随着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利比里亚的埃博拉疫情结束,西非疫区国家疫情也趋于平缓。一位中国医疗队员的回忆,将我们的思绪带回中非兄弟携手抗击埃博拉的日日夜夜……
我来自解放军第三〇二医院,是解放军第二批援塞拉利昂医疗队的一员。2014年11月16日至2015年1月13日,我有幸在塞拉利昂执行任务,参与救治了大量埃博拉病毒感染病例。
埃博拉出血热是由埃博拉病毒引起的一种急性出血性传染病,病毒的生物安全等级为4级,具有高传染性、高致病性和高病死率的特点。面对埃博拉,中国军人肩负着神圣的使命,为国出征抗击疫情责无旁贷!2014年11月15日,我踏上了去往塞拉利昂的征程,飞机在连续飞行一昼夜后,于当地时间次日中午抵达该国首都弗里敦。我们仅用两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与第一批医疗队的轮换,当天下午我已忙碌在工作岗位上。
每天的工作是紧张和忙碌的,每当有患者被救护车转来,我和医生就会被安排进入感染病房。每次进病区前,护士会为我进行防护着装准备,1件、2件、3件,从头到脚,检查万无一失后方可进入病区。40度的高温,人还未走动,已经是汗流浃背,特别是戴上N99口罩后,整个人像是包饺子一样。在病区里,经常要穿着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工作1个小时以上,虽然外部没有防护暴露,但是我的身体内部却开始燃烧。戴着密闭的口罩,只能不停地往下咽口水,嗓子越来越痛。考虑到病毒传染性,病区内不能开空调和风扇,汗液和贴身的衣服早已经黏在一起,感觉迈出的步伐越来越沉重。
我们要对每个病房的患者进行问诊和帮助。在行进途中,病人的排泄物流淌一地,为了避免接触,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的小心。平稳的呼吸和脚步,这在以前看似容易的事情却变得异常艰难。恶魔般的病毒近在咫尺,随时威胁着医护人员的生命,但我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安危。这不仅是埃博拉的考验,还是毅力的考验!想到备受疾病折磨的非洲同胞,这点艰难又算得了什么?作为医护人员,我只想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哪怕面前情景再凶险,也要与死神进行搏斗!
查房时,看到嗷嗷待哺的小拉萨纳趴在死去妈妈的身上吸吮乳汁,我的心被狠狠揪住了。一天前,才11个月的小拉萨纳和他的妈妈一起被送到留观中心,由于病情危重,这位年轻的母亲没能等到确诊就死于埃博拉。由于小拉萨纳的妈妈生前拒绝给孩子抽血化验,虽然孩子没有任何症状,但是在确诊结果出来前,医疗队必须按疑似患者对他进行隔离。在隔离期间,我们每个值班的护士都会提前冲好奶粉,试好温度,进病区后第一时间去喂小拉萨纳。大家竭尽所能去照顾他,直到他的化验结果出来。让我们感到欣慰的是,小拉萨纳没有感染上埃博拉。
9岁的雅尤玛也是个令人难忘的小女孩,无情的疫魔夺去她父母的生命,她成了埃博拉孤儿,自己也不幸感染了病毒。不久前,雅尤玛出现发热、呕吐、牙龈出血,几经辗转被送到塞拉利昂—中国友好医院留观中心。我们对她倾注了全部的爱……在治疗的同时,队员们帮她洗澡,给她准备零食,无微不至地关心她。在我们的细心治疗和精心照顾下,雅尤玛恢复了健康,她把我们14名护士当成自己的中国妈妈。在我们回国前几天,她还来到驻地看望我们,并写下“中国”二字,表达她对我们的爱!
塞拉利昂官方语言为英语,但当地人通常讲克里奥尔语,我们与塞方医务人员在语言沟通上产生了不少障碍,给工作带来诸多不便。工作中,队员们摸索出用手势交流的方式,这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在与塞方护士交流时,我们会用手势明确患者身份,表示要小心地滑,后面的人便会立即放慢脚步。
面对埃博拉病人,中塞医务人员配合协作,问诊、筛查、治疗……在工作中我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然而不幸的事发生了,塞方最出色的护士帕萨卡感染了埃博拉,5天后离开了我们。痛定思痛,我们总结经验和教训,在防护中更加提高警惕,谨记要“打胜仗,零感染”。11套装备,36道穿脱流程,加起来要花费四五十分钟。尤其在脱防护服时,我们不遗漏任何细节,搭班的医护人员相互监督,副班护士还用对讲机提醒我们,每个人都把弦绷紧。
2015年1月12号,距离完成任务回国还有1天的时间,我像往常一样到医院上班。塞方工作人员伊布兰德一直在我们上班的门口等我,他听说我们要回国,特意买了礼物送给我,希望我能记住我们的友谊。看他热泪盈眶,我的眼睛也湿润了,非常感谢这位非洲朋友,我对这片挥洒过汗水的非洲土地更加依依不舍……再见了,我们一起奋战在抗埃一线的非洲朋友们!小拉萨纳,雅尤玛,再见!